当实验告一段落,钟文冉得以有了段休息时间。
祝曜渊还是很固执的每天接送他,他每次提起不要他来接,都会被他以各种话堵回去,他最后干脆不再说话。
这次听说他有了假,祝曜渊很兴奋:“要不要出去玩”
钟文冉直接道:“我需要休息。”
祝曜渊也意识到了他的急切,自从上次他在办公室又一次把钟文冉临时标记了后,钟文冉就再没过什么好脸色。
明明第一次钟文冉没表现出多么抗拒,第二次在办公室里时气氛也那么好,可是逐渐的他发觉到——或许还是过于鲁莽了。
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就这样降至冰点,钟文冉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也又冷漠起来。
钟文冉提出要休息,祝曜渊难得老老实实没去找他,而是躲去公司里自己暴躁充电——时间久了,钟文冉依然这样油盐不进,他的耐心也有尽头。
而钟文冉则趁着他不在,去了趟医院。
他去找了当初做完手术后帮他调整心理状态的医生。
医生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beta,帝国中,大部分心理医生都优先招聘beta,因为他们没有信息素,既不会勾引病人爱上他,也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病人放下心防,算是一种性别优势。
他专业素养很强,钟文冉很信任这个医生,平时感觉压抑了,都会来找他聊一聊。
这次他们的话题是“标记”。
还是关于钟文冉的信息素紊乱症,他坐下,连个铺垫都没有,平铺直叙道:“我被个alpha标记了。”
医生一口水喷了出来,他是个性格开朗的beta,闻言很是热切地问:“能标记那你的alpha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钟文冉想不出形容词,停顿片刻,“好看。”
“哈哈哈,我不觉得你是这样肤浅的人,”医生又喝了口水,然后拿出笔来,“不过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来秀恩爱的吧”
钟文冉轻轻“嗯”了声,道:“实际上,标记只是临时标记,还是他强迫我的。”
“强迫”医生一惊,笔停下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钟文冉调整了个坐姿,他的手又握在了一起,这是个他紧张的象征,医生细心观察,刚想拿出手机来,就听见他道:“……不用了,虽说是他强迫,但我没推开他。”
“你喜欢他”
“应该算不上喜欢,我只是……”钟文冉目光悠远,“在他标记我的一瞬间,我觉得很熟悉,他的信息素,他的眼睛,和传到耳边的呼吸。”
“熟悉”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钟文冉松开了手,“总觉得这事情好像发生过,但根本没有,我和他才认识不过几个月,这种标记也只进行过两次。”
医生笔尖飞快书写,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钟文冉,别的病人敞开心扉通常需要长久的眼神交流,但因为他们两人太熟悉,哪怕不彼此注视,钟文冉也会把他的感受告诉他,这点很让他省心。
他突然插话道:“或许确实发生过呢,只不过不是同一个人,你曾经洗刷过记忆,忘记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我想过,”钟文冉的神色渐渐迷茫,“这也是最贴合实际的答案。”
“其实,”医生试图劝解他,“有人标记未尝不是好事,你的病应该很久不吃药都不会病发了吧再加上你总是一个人生活,该试试没那么孤独的过日子了,而且你也不排斥他不是吗”
这次钟文冉久久没有说话。
在他长久的沉默中,医生目睹了他手握上又松开、松开又握上的过程,反反复复,他似乎很焦虑,且不知所措。
医生从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顽固的不肯接受改变,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不想改变的病人,孤独与疾病都在拉扯他,可是他执拗的保持孑然一身,在痛苦中重复他的噩梦。
他与他讲过很多次他的噩梦,窗台,时而是阴雨,时而是阳光,楼下站着个叫他的少年,他往下看去,却永远看不清那人的脸。</p>
他正心生同情,想干涉钟文冉的思绪,将他从纠结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