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筐卖一块钱,南关柳编厂却悄悄降到了夜未睡,早晨起来眼眶发黑。他皱着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戏子和陶婉进来,柳青立刻对戏子说,耳刮子就要扇到咱脸上了,咋办戏子说,南关柳青说,他降到八毛,咱降到六毛。戏子说,大伙的工钱可就少了。柳青说,咱的筐卖不出去一分钱都挣不到。
傍晚,柳青宣布了降低工资的事,他问大伙有什么意见。瞎妮摸着腿说,降就降吧,没事没事。家起说,有口饭吃就行。冬瓜嗤之以鼻,他旁边有个哑巴挥挥手,意思是:屁大的事。
苹果快熟的时候,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一群人从南关走来了,手里都拿着武器,有菜刀,棍子,有铁叉,木锨,有镐有斧,还有大榔头。他们怒气冲冲,从南关柳编厂一路嚷嚷着来到柳营。柳青打开铁栅门,递过去一支烟。但是这些人简直就要怒发冲冠了,虽然都没有戴帽子。为首的一个光头叫老改,他指着柳青的鼻子说,降到六毛,我看你是欠揍。自从柳青降价后,去南关订筐的越来越少,终于一个也没有了。柳青没有说话,他身后站着一群残疾人。伊木吐口吐沫,右脚在地上划了个圈,另外一个哑巴竖起了中指。老改说,六毛不行,连工钱都不够,咱商量商量,把价格扯平,钉稳,八毛怎么样,都卖八毛
柳青说:不。
老改也说了一个字:砸
双方的械斗场面惨不忍睹,柳营柳编厂寡不敌众,很快,柳青的肋骨断了三根,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戏子唯一的那条腿也被铲断了,并且头上挨了一棍。有个穿红毛衣的家伙朝陶婉心窝踢了一脚。几个瞎子算倒了血霉,身上都挂了彩,瞎妮的脸肿的象茄子,家起的两颗门牙,一颗在土里,一颗在肚里,不过,他捏破了对方的卵蛋。伊木威风凛凛,拿根扁担,呜哩哇啦乱叫一气,周围的那几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戏剧性的变化来自冬瓜手里的一个秤砣,这个象儿童一样的侏儒对老改喊一声,看这里。他本来瞄准的是脑袋,老改的一只眼却瞎了。
老改也成了残疾人,他捂着脸叫唤,毁了,撤,快撤。
械斗事件引起了县委的高度重视,专案组和残联的负责人对此事进行了调查。不久,南关柳编厂被勒令停产,老改犯伤害罪判了八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