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势已去,那王顺倒也是个光棍脾气,也不求陈庆之能饶他一命,只求刀子锋利些给个痛快,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
原来庙中这几人过去都是吴兆荪的心腹,当初担怕受到牵连,索性一并反下了山去。
可惜到底是山贼出身,除了一身亡命本事,也没个甚么谋生的手段。
靠从山寨里偷出来的金银珠宝快活过一段时日,只是好景不长,眼看逐渐就要坐吃山空,吴兆荪商量着又打算重新做回往日的无本买卖。
然而几人都是上了皮子道的下九滥,绿林好汉恨不能人人得而诛之,更不消说自立门户,怕不是今日才竖立起招牌,明天就被仇家给寻上门。
还是吴兆荪心思活络,想出一招偷梁换柱的把戏。
他打听到兖州府这边有一伙剪径的强人,武功修为稀疏寻常,只是仰仗背后的靠山居然也能在绿林坐上一把交椅,登时意有所动。
白手套别人做得,自己难道做不得,反正都是捞偏财的,一条内气境界且有把柄在手的忠犬,不比一帮内炼都没完成的废物,用的更称心如意
大家各取所需,我帮你捞足钱,你给我容身处,岂不美哉
只是如何取代黑风寨,吴兆荪实在有些犯愁。
剿灭黑风寨这件事,谁都可以动手,就是不能由他们来做,否则就是打了背后贵人的脸面。
吴兆荪可再了解不过那些所谓的官老爷们,私底下一个比一个手黑心贪,天高三尺,表面上却个顶个的道貌岸然,真让他们觉得忤了脸面,怕不是拼着亏损条钱路也要将自己捏死。
那么替罪羊该从哪儿来呢,吴兆荪扒拉一眼兖州地界,很快心底里便有了答案。文網
威远镖局的陈镇南,正值壮年,一身功夫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是能施计赚得他与黑风寨两败俱伤,日后何愁不能在兖州府为所欲为,呼风唤雨。
至于机会何来
得知威远镖局的少东家陈庆之要亲自出门押镖,他那当镖头把子的爹老子居然不保驾护航,只遣了两个没修出真气的手足兄弟帮衬一二,吴兆荪心知自己要的契机到了。
方圆几十里只有黑风寨一伙山贼,若是得知自己一根独苗的宝贝儿子死在押镖的路上,更何况还搭上两个拜过把子的手足弟兄,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上黑风寨讨个公道。
甭说黑风寨背后的靠山能不能震住这只地头虎,但凡陈镇南退后半步,威远镖局这一张金字招牌也就作废了。
连自己独子和兄弟的仇都不能报,镖局上下的人心还能存住几分
吴兆荪定下了计谋,甚至为了保险起见,王顺几人的刀兵都压在装枇杷的篓子下面,只等把一行人都药倒,再挨个取了性命。
只是天不遂人愿,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半路竟然杀出陈庆之这个怪胎,年纪不到双十之数,为人心思缜密不说,就连一身功夫也端是俊俏的很。
关键下手还黑,石灰粉,哪有少侠随身携带这玩意的,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
心中起了轻蔑,自然也就有了取死的道理,工于心计半辈子的风鹰寨三当家,最后居然死在了一个才入江湖的黄口小儿手上。
这让孟大富感慨之余,也信守承诺给了王顺一个痛快。
等陈庆之养足精神,同时也命人一把火烧掉王顺几人的尸体,正打算继续启程,就看见孟大富带着一个盒子神神秘秘走了过来。
“少镖头,我的好大侄子,你猜这是什么好货”孟老四贼笑着小心将盒子递到陈庆之面前。
登时,一股肉类腐烂连带着石灰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陈庆之打开盒子,里面摆着正是吴兆荪死不瞑目的头颅,已经被硝制好封存起来。
“四叔,你把这玩意儿留下来作甚”强忍住心头涌起的那一丝不适,少年皱着眉头将盒子封好递过去,不解地问道。
目的达成,孟大富嘿笑一声,又将盒子宝贝似的挂回马鞍一侧。
“你可不知道,风鹰寨现在那位大当家,可是花重金悬赏他昔日这位三弟,足足有一千两白银,甚至许诺谁能活着把吴兆荪抓回山上,他甘愿退位让贤。”
孟大富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厮倒是打的好主意,能够生擒住吴兆荪的,起码也得是个真气大成的二流高手,那等人物会看上他风鹰寨这点家当,摆明是为了给自己留个义照肝胆的好名声”
“能换一千两白银,庆之就已经很知足了,怎么,难不成四叔还想小侄去那风鹰寨落草为寇”
听到面前这个盒子居然能换足一千两银子,陈庆之顿时心里好受了许多,那份不适仿佛也随真金白银的即将到手烟消云散,甚至还有闲情同孟大富打趣。
“那大哥非杀了我不可。”孟老四恨不得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只是这脑袋又该怎么送去风鹰寨对了,四叔你还没告诉我那风鹰寨在哪里。”惊喜过后,陈庆之又想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