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足足吓下了一夜,整个黑森林披上了银装素裹的外衣,鸟兽潜伏不出,万物沉寂蓄势。黑森林的面积又多大,没人知道,哪怕是占据大陆的兽人族,也不知道,似乎是无边无际,但能够明确的是,黑森林极北的山岭之外,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传说中那里是众神的休憩之所,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极北草原变换无常的气候和一年冬夏两个季节的交替,就让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兽人族十分难以适应,漫长的冬季如何生存下去,那就迁移吧。
现如今的极北草原,仅仅生活着兽人族熊人的一支。现如今的极北草原北风凛冽、暴雪漫天,雪片如同冰刀一样划过地面,一旁的山石都要被冻裂了。茫茫无际的极北草原,如今入了东,也只能称之为极北冰原了。
就在极北草原的某处,漫天白色,无边无垠,顶着凛冽的寒风,冰原隐约间看着有一道身影正在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某一个方向行进。仔细看去,是一个周身被黑色笼罩的存在,瞧着体型似乎是一个人类。
这人浑身套在黑色的麻衣当中,单薄的麻衣被暴风雪不断的拍打着,但奇怪的是虽然风雪漫天,但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黑色的麻衣似乎正散发着妖异的光彩,如刀一般的冰雪袭来,在碰到麻衣前两指的位置便砰然碎裂,飘散到了远处。
只见这黑衣人一边行走着,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什么鬼天气,这片大陆怎么可能还有冰雪王座的气息,害得我只能步行。晦气”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回过头遥望远处黑森林的方向。
“戎宣尸王定然是谨慎,当他发现被我骗了,指不定还要追着我问个明白。只是我却没有心思在这呆了,圣龙陆那边圣教内部似乎出了点问题。这时候不回去,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摸了一把脑门,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黑袍人继续低头赶路。
果然如这黑袍人所说,戎宣尸王毕竟是存身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戎宣尸王一族虽然被黑袍人拿出的魔神法旨震慑,不得不南下对人城开始了袭扰,但是短时间内却并没有如雷霆般直接奔袭人城,而只是驻扎在人城以北几百公里外的一处,渐渐的占据此处成为了额戎宣尸王一族的领地。
在戎宣尸王看来,魔神消失几千年,而族中秘传似乎陷入难以挽回的沉睡当中,但具体情况如何尚未可知。所以自己虽然表面迎奉魔神法旨,遵从法旨意志,但私下里如何进攻、何时进攻却是自己来把握。
明显,老而成精的话不是白讲的,起码在戎宣尸王的操作下,其族人虽然不断向南试探人族,但却保持着一定的克制。而人城在人主的指令之下,快速的反应,通过悬赏和功勋作为诱导,引得人城战力几乎半数左右都去迎战。
其中无意间起到最关键因素的不是那些猎兽队和雇佣团,而是一些权贵公子哥小姐们的私人保镖团了。其实也很容易想到,权贵们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权势,对家族子弟的培养自然更上心,功勋虽然重要,自然也是有命享用才是。
所以但凡你看到那些出行极为豪华,大量搬灵法修行者护佑的队伍,大多都是有某一个或几个权贵家子弟的,而这些人的队伍因为人数较多,更容易被戎宣尸王一族列为主要的袭击目标。
一时间,人城战力与戎宣尸王一族的战斗此起彼伏、互有来往,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而侯永逸是在多日后无意间听到监牢看守聊天时,方才知晓人城面临的危机,就现状来看虽然是危险,但也似乎是一种机遇。经过搏杀后的这些人类战力,不管是心智还是实力,都会有较大的提升,同时这种规模的冲突对于人城各行各业的发展也是有着极大的促进。
比如,兵器谱需要打造更多的优质兵器,用以替换损毁的武器;药材铺更是把一些常备药品的订单排到了半年之后;诸如此类,因此战而受益的行业包含但不限于这些。甚至于有兵盟十杰当中几人联手,还俘获了一只敌人,这也让人城当中不论老幼皆振奋不已。
侯永逸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他自然知晓像树大叔这般精明的人主,再加上掌控人城几百年,总归是有许多底牌和自己的手段的。自己如今虽说在白发老人的指导下实力有了饭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仍旧不认为自己真的如前世小说中那般,王者气运加身、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所以等待侯永逸的,仍旧是几乎是惨绝人寰的训练。这并不是一个刻意取巧的过程,也不会如同神助一般一夜之间改头换面,有的只是不断地锁定心中的念想作为坚持下去的动力,哪怕在一次次痛苦的训练之后,勉强回忆起自己最初的梦想和初心,让自己坚定的活下去,变强。
此时的侯永逸化身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学生,不断追问着白发老人关于这个世界修行本质的问题,当然这也幸亏白发老人对侯永逸高看一眼,不然就依这种磨人精的样子,估计早就一巴掌扇飞挂墙上了。
“老师,搬灵法这种修行的方法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侯永逸“真诚”的表情,让白发老人很无奈,但依然靠在墙壁上娓娓道来。“这片大陆上据我所知,无数岁月前应该也是极为繁荣的,只是消亡了而已,具体原因是什么还不清楚。有人说是与圣龙陆的争斗中失败了,也有人说是神之间的战斗,我们站错了队伍。”
白发老人顿了顿,抬手指了指墙壁,侯永逸立马心领神会,一下跳了起来,单掌撑地倒立了起来,同时还不断的做着上下起伏的动作,白发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你不用管,也管不了,终究有一日,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我们应该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蛮荒时期,这个时期据我在兽人族的记录中看到的,似乎并不是我们不求上进。而是兽人族作为某些势力的打手,在刻意的抑制人类的发展。而搬灵法的存在为什么只有人类可以修行,并且可以修行不仅仅是人类的搬灵法、还可以修行那些凶兽甚至异兽的搬灵法,你想过原因么”
“额”侯永逸被问的哑口无言,如果前半句他能理解,一个种族的崛起势必要遭到其他霸主种族的压迫,这很正常。但为何人类可以修行包括人类在遗迹中发掘的,甚至凶兽异兽的搬灵法呢
“兴许兴许人类是天之骄子,万物之灵”这话侯永逸一出口,自己都笑了。人类却是有着其他种族不可比拟的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但是同样,人类也没有其他种族的优点和长处,比如就没有兽人族的身体素质和适应能力,没有翼人族的飞行能力,没有狐族对于阴灵鬼神的交流能力,甚至于没有普通野兽敏锐的嗅觉、听觉和夜视能力。
“哈哈哈你倒是替自己的种族自信呐”白发老人笑得头发乱颤,继而继续说道:“你的想法未免有些想当然,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些搬灵法原本就是人类自己的东西,只是被抢夺了如今哪怕我们接触到了一些,只有有些资质的人类,血脉中自然而然的就认可,并可以修行”
这种观点却是镇住了侯永逸,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很多千头万绪般的思路,一刹那被白发老人点燃,思索和求知的烈火迅速燃烧起来。“对呀,凶兽异兽都有血脉传承,这定然是他们修行的根本。那么人类的血脉传承是什么难道真的如此么这些形形色色的搬灵法,都是人类所创,所以无论哪一种搬灵法,只要与稍有资质人类的属性契合,就可以修行”
侯永逸细思极恐,如果这种观点成立,那么为什么属于人类的搬灵法会出现在这些凶兽异兽甚至更加大存在的血脉传承里呢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属性的资质,却为什么又可以修行巨古兽的金属性和阴蛇的黑暗属性呢
侯永逸性格中好的一点就是不怎么爱钻牛角尖,这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有些不好。好的地方在于他并不会有过多的心魔和执念,这是属于前世基因里带来的小农思想。差不多就行了,得过且过的想法,具体就表现在波德小镇的时候,哪怕已经实质掌握了大量财富和武装力量,依然喜欢委身幕后。
当然这种性格也有不好的地方,不钻牛角尖代表着对事物追求其实并不着迷,而这种人想要获得成功或者提升能力,自身并不能很好的监督自己,因为他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如此便需要一个在身旁时刻提点和监督的人,以往在波德小镇的时候博斯塔老师偶尔会考究侯永逸,而在如今人城监牢里,白发老人就是侯永逸的克星。
如此这般一问一答和思索讨论,侯永逸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大陆上的一切事物,甚至于包括黑森林的存在,兽人族对人族的仇视,似乎背后都有着一张大手在遥控指挥和控制着。只是如今似乎这只大手的控制力下降了,人类这千百年来才出现了较大的改观。
监牢中难以真正分辨日月,难以真正的明细时间的流逝,而在外的土块儿和木头儿则是清楚的知晓,如今近两个月过去,自己的变化和提升。每一次的战斗就像是一次对自己的锤炼和再造一般,都会让两人在那一刹那明悟许多。
感受着似乎已经有些缓和的冬日的北风,木头儿知晓黑森林这个冬季即将过去,而两人持续的在黑森林中搏杀已有些时日了。
“走了,木头儿。队长发现了那些野马的踪迹快”远处传来土块儿的吆喝声,木头儿回转心神,冲远处的土块儿挥了挥手,快速朝远处的队伍集合而去。
大半响的行进之后,土块儿一队人马在最前方那名青年的手势下快速四散开来,有人阴藏在树木的阴影背面,有些人跳上了树梢,有些人钻进了土里,而土块儿在队伍里的主要职能就是主攻手,副攻手还有三人,与他并排站在一处空间上。
同时列站在此的,还有带着一副兽骨面具的队长,只听他悄悄说了一句:“我感受到四周大约一队的野马,他们也发现我们了。注意空气的波动”
话音刚落,几道无声无息的弯月一般的袭击就瞬间打了过来,四人本就精神高度集中,此刻空气中弯月荡起的气流虽然很微小,但是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与敌人战斗的小队来说,还是可以认真感应的到。
只见几人猛然间各施手段,四人分别跳跃开来,呈现一个正方形的站位,正谨慎的看着四周森林远处昏暗的地方。唯独这名队长,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微风吹过,响起树叶沙沙的声响,冬日的大雪还挂满了枝头,几人鼻息里呼出白色的气息,似乎有些起风了,原本的微风很快变得有些声势浩大,森林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表层被吹起了薄薄的一层白雾,顺着飘向了远方。
几名站在树后严正以待、站在树梢上仔细观察的队员,似乎被着突兀刮来的雪雾吹的睁不开眼
队长还在仔细的感应,双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那柄长剑,似乎在努力寻找着敌人的踪迹
突然间,只听簌簌书上的积雪掉落、手腕粗细的枝桠似乎被重物冲击折断、只听“砰”的一声,一具队员的尸体从高处的树梢上掉落。站在空地上的四人顿时一惊,侧身看了一眼已经成为尸体的队员。
“是瓜娃子,他”
队长连忙示意噤声,可似乎已经难以阻挡敌人这种伸出规模的袭击了。风雪依旧,被风吹起的雪雾依然在飘荡可是接连几声惊叫,便听到四处掉落树梢,砸落地面的声音。
“坏了这次我们可能遇到硬茬子了”队长声若蚊呐,这意思是让大家做好充分准备,很有可能局势不可控。其实不用说,包括站在空地原本打算吸引敌人的几人,藏身各处的队员其实心里都清楚,能无声无息的干掉漂浮树梢上的风属性修行者。这些敌人定然比自己这支小队要强上许多
来不及悲伤,可眼睁睁的看着相处几个月的队员、好兄弟突然间葬身于此,土块儿本就重情义的性格实在难以压抑。但长期丛林战斗让他知道,现在不合适任何的破绽和失误,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无法土遁的兄弟,集合到一起。圆盾阵”只见这名戴着兽骨面具的队长轻轻喊了一声,四周藏身树后的队员立马冲了出来,原本站在空地的几人立马也四散开来,奔跑中快速从身后抽出一具具两尺见方的木制物什,看着像是门板,只是比门板小了很多,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兽皮。
如果侯永逸在这里的话,就会很诧异的看出来,这不是别的,就是最原始的一种盾牌嘛
远处黑森林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又是几道弯月奔袭而来,而这次袭击的目标则是正把一名队友揽回身后的土块儿。只见土块儿快速的接应到队友,将其保护在身后,而自己则微微下蹲身子,把木制的坚毅盾牌微微举起。
这一切也不过几个呼吸间发生,从几名队员受莫名袭击从树梢坠落,到队长呼喊集合队伍进行防御,再到土块儿抽出盾牌保护队友进入防守的阵地。现如今又有几道弯月电闪般袭来,土块儿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但几个月的黑森林战斗搏杀,那种抵抗危险的潜意识还是有的。
只见他猛然低下身子,硕大的身躯并不能完全遮挡在盾牌之后,原始的盾牌也只是护住了身体关键的几个部位,而弯月的袭击已经击打在了这盾牌之上。连续三道弯月,同时击打是什么感受
土块儿在哪片刻提起的元力,愤而用盾牌抗住了第一道弯月,只听盾牌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拍击挤压的声音就知道,在这一刻弯月的力量何其沉重。而土块儿也只是后退了半步接下来不分前后的两道弯月几乎同时打击道盾牌上,土块儿死死的抵住,嘴角已然流出一丝鲜血。
而手中的盾牌也在这三道弯月的袭击之下轰然崩碎,四射的木屑就像是一根根的钢针,就在那一刹那便要扎入身旁土块儿及他队友的身体。已经被弯月重重击起的土块儿身体还在半空中,只见他双目瞬间变得格外明亮,周身散发强烈的电弧。
只听“啊”的一声,生死之际土块儿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和能力,电弧弥漫,四射的盾牌木屑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随着风慢慢漂荡。而落在地上直直站立 的土块儿,长发飘飘,双臂白色电弧闪动,双目精光四射,正摆出一副:“有种你出来”的样子。
然而就在刚刚,尚在一侧保护其他队员的木头儿看着土块儿手中的盾牌被击碎,土块儿被击飞,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存亡之时,哪怕再克制,身体也会骤起所具备的能力去挽回局势,这是人类精神力的本能反应。
然而,救了自己更救了身后队员的土块儿,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周围的队员像是看什么奇异的事物一般,张着嘴盯着自己。转而见土块儿环视四周,又把目光悄悄的挪开
这一切都在木头儿的眼中,心里的担忧不免更为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