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锥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插兜里慢慢往远处走去,罗大佐跟上去,小声问道:“我让你杀那个人,你到底杀了没有”
“放心吧,”管锥把双手放到头上,做爆炸手势,“boo子弹从鼻梁进去,后脑出来,耶稣也救不活他。”
“那就好,那就好。”罗大佐兴奋得忘记刚被管锥骗过,嘴里一直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管锥看他情况可疑,随口说了一句:“他真像你说的那样吗”
管锥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罗大佐干脆地承认:“我让你杀他是因为我欠他钱,已经还不清了,他一放假就满世界找我,这下你帮我了结了一桩麻烦事。”
罗大佐说得极为得意,管锥却摇了摇头:“幸好我没杀。”
管锥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没有,当时情况极为混乱,自己的确杀了几个人,但并没有分辨杀的是不是罗大佐的债主。
不管这一次罗大佐的阴谋有没有得逞,管锥都必须再一次重新审视自己所处之地的游戏规则,原先熟悉的那一套在这里土崩瓦解,彻底玩不转了。
“走,我请你喝酒去。”管锥想了一会儿之后,拉着罗大佐就走。
罗大佐甩开管锥的手说:“我用得着喝你的酒吗”
管锥摆出一副笑脸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找你还有别的事。”管锥挤了一下眼睛说,“你帮我这一次,算我欠你的,下次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我再还你个人情。”
说完管锥拉着罗大佐朝酒肆走。黑漆漆的酒肆里只有一个老板,叫酒肆李,门口摆着四张矮桌子。桌子旁边立着一根青色竹竿,上挂一面小旗,写着“酒肆”两个字。
管锥拉着罗大佐找了张桌子坐下,坐下的时候,罗大佐顺手扯了一把桌子,金属桌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管锥还来不及难受,就被身后的怒吼吓得僵在板凳上:“拉什么拉,吃个饭这么多动作,不吃就滚”
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白色汗衫的驼背老头儿,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罗大佐。罗大佐倒是没当回事,风轻云淡地说:“新来的别这么横,这里是新庙,我叫你今晚入土,明天太阳就照不到你脸上。”
那老头儿没接话,转身进屋提了把菜刀出来,冲着罗大佐就砍,罗大佐后仰躲开,从板凳上倒了下去。管锥赶紧上去拉开酒肆李,一个劲儿地说好话。罗大佐爬起来还想说什么,被管锥推去了一边。
见两人的矛盾实在不好化解,管锥只好对酒肆李说:“我是管锥。”
酒肆李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这才收起扬起的菜刀,没好气地问:“要吃什么”
管锥:“来瓶酒肆李的酒和一盘花生米。”
酒肆李很快把酒拿了上来,一瓶自酿白酒倒插在托盘底座里,旁边放着一盘炸煳了的花生米。
罗大佐问:“你事情做完了,怎么还不回去”
管锥往嘴里塞着花生米,不紧不慢地说:“主要目标是完成了,但我还有其他事,暂时回不去。”说完朝酒肆李瞟了一眼,发现酒肆李也在看着自己。管锥知道,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会进到丁卓的耳朵里。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频频举杯,这酒度数不高,酒过三巡,话匣子慢慢打开。
罗大佐几杯酒下肚,交谈变得容易很多,管锥问他毒瘾问题,罗大佐说:“我第一次来赌钱的时候,赌场见我有点儿钱,整夜整夜地玩,就给了我些冰毒,说是能提神。当时我家里刚出事,我对自己这条命都不在乎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它就是毒药我也会吃下去。只是没想到最后成了这副鬼样子,死不了也活不成。”
“那你怎么不回国呢”
罗大佐嘴角扬了一下,自嘲似的说道:“回国哪有那么容易,早习惯了这里。吸惯了店铺里的药,看惯了金城公馆的金山银山,回去你让我怎么活”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指着对管锥说,“50块钱买的,国内你出十倍的价钱,还只能买到一半。另外从品质上来讲,国内的是垃圾。”
“难道你喜欢这里的生活”管锥问道。
“喜欢啊,你看那边。”管锥顺着罗大佐手指的方向看去,街角的墙根下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罗大佐说,“那人原先是浙商,没来这里的时候,资产可以买下两个金城公馆。来这里有十年了吧,你觉得他现在这样的生活怎么样他怎么不回去”罗大佐被自己逗得咯咯笑,笑完又说,“这里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地狱,你明知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还是会来,而且来了就不想走。”
罗大佐说完起身回家,管锥付了酒钱赶紧跟上,边走边问:“你让我帮你杀的那个人,他们每天都到新庙来找你要钱吗”
“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一个月一天的假,放假了就过来玩。山路有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说,要是天天来找你要钱,你还能活得这么自在”
“自在什么呀,我就盼着哪天我这身体被毒品掏空了,然后就可以死了。我要谢谢你啊,你把他杀了,不然他可能杀了我,我就不能再死于吸毒了。”罗大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锡纸
“要不要来一条”罗大佐笑着问管锥。
管锥不置可否地盯着他,然后突然出手把罗大佐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地:“不准你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罗大佐也不在意,只是很扫兴地叹了口气。管锥接着问了一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这么说梁氏自卫军里没有人能天天下山啊”
罗大佐低着头眼皮上翻盯着管锥,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不会也欠他们钱吧”
管锥也跟着笑了一声:“我怎么会欠他们钱呢。但我如果顺利办完事,说不定你欠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虽说债多了不愁,但那也要看是欠谁的。不过这定律在罗大佐身上是无效的,那帮人为了讨债,对罗大佐可谓用尽了各种手段,光是拴上狗链子游街就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听到管锥这么说,罗大佐就是块石头,也该动心了:“这段时间那里没人能下山,梁道安刚死了儿子,丑人原先的部队也被收回梁道安手里,军心不稳,假期都少了,随便哪里出点儿岔子,随时都可能翻天。梁氏部队里谁都知道梁道安支撑不了多久了,未来是丑人的,人心思变啊。”
“你确定没人能天天下山”
“你放100个心吧,保证没人。裴万岁是我以前的老板,梁道安见到他都得喊三哥,我还不了解梁氏的情况”罗大佐得意地说。
管锥感到奇怪,梁道安认为有线电话不安全,老八寨也绝对没有手机信号,要打电话最近的地方就是新庙,从老萝卜头儿的来电追踪,也可以确认这个推测。
如果老萝卜头儿不是梁道安的人呢应该不可能,老萝卜头儿的消息都是第一时间传回去的,只有梁氏的人才能做到这个时效,难道老萝卜头儿是个团队而不是一个人这个解释似乎是成立的。但常年的卧底和情报传递,如果是一个团伙,要做到不被发现又有点儿匪夷所思。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罗大佐提供的情况是错误的,一定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但管锥怕把罗大佐问毛了,不打算再问下去。
管锥追上罗大佐,换了个话题:“我听李牛说你在裴万岁那里挺吃香的,这个裴万岁做什么生意的我以前听说这个人在这一带大人物里是个例外,从来不碰毒品。”
罗大佐笑:“对啊,他现在的确不碰毒品了。”
管锥疑惑:“现在那他以前做过吗这么一说那你是不是也做过”
罗大佐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难得非常有耐心地解释说:“我跟他十几年,至少我跟着他的时间里,他就没碰过毒品生意了。我说得够明白了吗人家金盆洗手的时候恐怕你还在撒尿和泥呢。”
管锥又问:“那你说说这个裴万岁的故事,他为什么要金盆洗手”
罗大佐走在前面摇了摇手臂:“太长了,不想说。”
见他不说,管锥也不便再问,跟着他进了屋子。进去以后罗大佐点燃蜡烛,管锥再次展开攻势,罗大佐死活不说,直到管锥捧出200块钱,唱戏一样说:“大爷喂,这点儿钱孝敬您的,您明天拿去喝酒喂。”
或许是金钱打动了罗大佐,抑或是烛光激发了他讲故事的欲望,反正罗大佐用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津津有味地说起裴万岁的故事来。
裴万岁本人不涉足毒品生意,但在这儿却是个风云人物,他的经营范围涉足外贸、赌场、矿产资源、森林资源等,自己还养了一支雇佣军。这支军队称得上是金三角各种杂牌军里的特种部队,人员组成极为庞杂,集齐了地球上的三种肤色,大部分成员都有在各国军队服役的经历,当然,除了罗大佐。由于名声在外,所以这支雇佣军永远有接不完的单。
裴万岁如今70多岁,平时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他的来历要追溯到20世纪了。1965年的东南亚海滨国家,内战已经进入胶着状态,美国军队和它一手扶植的南方政权正疲于应付北方军民的游击战。另一方面,他们的军队需要不停地消耗一种“战略物资”毒品。军队对毒品的渴求日甚一日,毒瘾影响着部队战斗力,士兵为了获得毒品,不得不将军人视为生命的武器偷偷拿去卖,以此换得少量毒品来慰藉那具岌岌可危的躯体。
当时地球上还没有裴万岁,只有22岁的青年裴三金,裴三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南方政权派入金三角的。他的秘密使命是采购毒品。这份工作对裴三金来说并不难,因为金三角的关系早已经被打通,他要做的只是验收和护送。他原来不叫裴三金,只是为了跟合作方交流,才取了这么个中国名字。
裴三金在金三角的工作非常顺利。毒品在运输途中最大的威胁是强盗,不过以裴三金不俗的财力和武装能力,他最喜欢的就是强盗,每次送货的路上遇到强盗他都能从对方手中抢来或多或少的武器和补给,这些战利品最终都成了他的私有财产。后来强盗看到裴三金的马队全都主动躲开。再后来,裴三金每次运货都不得不把武器藏起来,以求强盗们出手。
裴三金在金三角这块罪恶的土地上渐渐打响了名气,而裴三金对此也非常享受。他原先只是一个精通汉语又懂点儿英语的翻译,现在已经逐渐成长为金三角的一方势力。派他来的人并不介意这一点,他们只想按时拿到配方稳定、不会毒死士兵的毒品,其他方面并不干涉,甚至屡次主动在媒体上与裴三金划清界限。正规军谁也不想跟一个毒贩扯上关系,裴三金由此获得了更高的自主权,甚至有了自己的军队。虽然一开始还不到100人,可单兵武器之精良,是当之无愧的金三角第一。而裴三金又注重军队的训练,培养出了一支精良的队伍。可以说,只要当时流落金三角的国民党残军不出手,裴三金打当地那些土著简直就像用开水浇蚂蚁一样。而且既然他为美国人做事,国民党残军是不会出手为难他的。因此,一时之间,裴三金在金三角几乎是所向披靡。
22岁的青年裴三金在金三角一待就是八年,直到迎来了他30岁的人生转折点。此时美国军队宣布停战撤军,裴三金的资金链瞬间断裂,原先轻易就能得到的武器和资金一夜之间成了梦幻泡影。
他所效忠的南方政权自顾不暇,更加不会看他一眼,裴三金完全被遗忘在这片森林里。八年间,他所积累的身份和名气此时成了负资产。一切努力都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他用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通过台湾的线人与南方建立了联系,还没来得及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南方政权就被消灭了,他的祖国进入了和平状态。
后来,裴三金隐匿起来,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风云人物,一定会被抓回去判死刑,当然,也可能被暗杀在金三角的丛林里,反正敌人不会放过自己。
但他很快发现这是杞人忧天,因为祖国完全忘记了他。
认识到自己的渺小的裴三金心灰意冷,甚至连原来的死敌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一个裴三金在这里。他被彻底遗忘了,这才是他最大的悲哀。裴三金希望被祖国记起,哪怕此时有人来暗杀他,他也会感到欣慰,但并没有。
至此,裴三金彻底成了金三角流浪的浮萍。
后来几十年的沉浮,他见过坤沙、罗星汉等人的兴起和衰败,自己也有过生死与共的兄弟,更有过后来的兄弟反目。他的结拜兄弟里,其中之二便是现在梁氏的梁道安和南北联盟军的楚隆。后来金三角局势大变,第一代大毒枭纷纷倒台,裴三金顺应时势,也就金盆洗手了。最终,他成了金三角今天的裴万岁。
听罗大佐说完,管锥竟然生出一种遗憾,那时候的金三角是真正的群魔乱舞,管锥遗憾自己没能早生20年,来这里杀他个七进七出。
“那他和梁道安、楚隆是怎么反目成仇的”管锥问。
“太长了,他们兄弟八个,梁道安排第八,所以现在梁氏的地盘叫老八寨。算上楚隆,现在他们只剩下这三个了。楚隆一直觉得是梁道安挑起的那场斗争,所以他们两个现在是死仇。裴万岁不得罪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在竭力撮合,只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管锥瞪着眼睛还想再问,被罗大佐止住:“不许再问,我说得够多了。”
话到嘴边被堵了回去,管锥转而在自己身上摸了又摸、左右寻摸,问罗大佐:“你床头那本书呢”
罗大佐:“用完了。”
管锥说:“你睡吧,我出去一下。”罗大佐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睡觉。管锥出门之后,直接去了酒肆,他不死心,还想从那儿打听一些当地的情况。
在酒肆的地窖里,管锥找到了酒肆李,没想到私下里酒肆李依然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血压永远保持在即将胀破动脉的水平。管锥虽然自信动起手酒肆李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却时刻感觉到面前这个老头会冲过来给自己一拳,似乎不打一架就没办法交流一样。
在对方的万丈怒火中,管锥心惊胆战地把想知道的事情问清楚,就赶紧逃了出来,在地窖里时刻处在你死我活的气氛中,实在是令人非常紧张。只是管锥并不知道,因为武进的事情,酒肆李记恨自己到现在。
再回到罗大佐的小屋已经半夜了,管锥一脚把鼾声如雷的罗大佐踹到里面,直接躺下睡去。罗大佐的床虽然又破又脏,但这是他出境以来第一次睡到床上,顿时觉得舒适无比。
第二天一早,管锥早早就醒了,但是他没动,也没有睁眼。罗大佐到晌午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看了一眼管锥,见他正闭着眼睛,又仔细听了会儿管锥的呼吸。可管锥刻意把呼吸控制得十分均匀,罗大佐确定管锥还没醒之后,悄悄下床。他先是在房间里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又站到床边,将手伸进管锥的外套口袋里摸了一通,也是没摸到什么。想摸里面的口袋,可管锥抱得太紧,他明显摸不到。
实在没有任何希望了,罗大佐只好摇摇头轻轻走了出去。
他先是去商店里花12块钱买了个凉席,还顺便要了个巨大的编织袋,然后带着凉席和编织袋走到两公里外的一个同样破败的竹屋里,屋里只有极少数的摆设和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具女尸。
罗大佐把女尸装入编织袋,然后用草席捆上,再把草席两头扎起来,最后扛着往外走。他上了一座山,去到山的另一面,拐过树林,进入那片他早就选好的空地时,他吓了一跳。那里原本是他选好的地方,坑都挖好了,如果管锥不来,他准备将女尸埋在那里。但现在坑旁边多了一口棺材,管锥斜靠在棺材上看着罗大佐。
管锥昨天晚上出去主要就是问罗大佐在新庙这些年的情况,受丁卓委托,酒肆李也确实在关注罗大佐,管锥来问,酒肆李夹枪带棒地把打听到的情况说给了管锥。其中一件事就是罗大佐在新庙有一个姘头,是当地卖淫的,前几天死了,可能是得病死的,但没有人关心她的死因,罗大佐也不怎么关心。
酒肆李说罗大佐也算有情有义,姘头死了之后他到处借钱,希望弄到600块钱给这位相好买口棺材,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三天时间,终于凑齐了600块钱,但筹钱的三天时间里他吸毒用了一半钱,剩下的一半输给了赌场。所以,酒肆李说罗大佐八成会用草席葬了这个女人。因为酒肆李打听到前两天罗大佐在西山挖了个坑,那个坑放不下一口棺材。
听酒肆李说完,管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罗大佐。最后管锥只好叹着气连夜去买了口棺材,又加了钱请卖棺材的送货到西山的坑边,自己才回去睡下。
而现在,罗大佐看到管锥后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大吼:“谁让你来的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把自己棺材都准备好了”
管锥走到罗大佐面前,盯着他半晌,一脸鄙夷地说:“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人渣。人家怎么说也跟你睡过,你居然连棺材本都拿去吸毒。连赌棍、嫖客、瘾君子都做得这么失败,你还好意思跟我吆五喝六的”
罗大佐笑:“那你昨晚还跟我睡了呢,我要不要也给你准备棺材本”
管锥从未受过这种角度的挤对,瞪着罗大佐,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才说:“行了,咱俩的事咱俩解决,别跟死人较劲,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吧。”
罗大佐点头,默默地葬了他这位相好。管锥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有伸手帮他。罗大佐不知道管锥是怎么探听到这些消息的,不过他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如果管锥连这点儿消息都拿不到,反倒有些奇怪了。
回去的路上,管锥问他为什么不戒毒,罗大佐摇头说没有那个必要。管锥一路上都在试图劝他戒毒,甚至建议他尝试一些戒毒药物。罗大佐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管锥:“戒毒药比毒品贵二三十倍,你疯了吧”
这种药在中国的很多地方是免费提供给戒毒者的,管锥不理解贵在哪儿:“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这地方主要有两伙人卖,其中一伙就是我的前老板裴万岁,另一伙是你的老冤家丑人。他们各有各的路子。丑人卖的货是从东边来的,裴万岁的货是从中国来的。”罗大佐漫不经心地回答。
“中国的国内的药都是严格管制、免费发放的,确实有人削尖脑袋想带点儿出来,最多不过就是戒毒的人从疾控中心用嘴巴含点儿偷偷带出来,怎么可能在这里大量供应”
罗大佐停下脚步几乎要笑出声来:“你是来假扮幼儿园小朋友的吗幼稚成这样真是可爱啊。”
管锥顾不上理会罗大佐的嘲弄:“这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说了是中国来的,这是特色产业。国内发放这种药物的机构那么多,有人想办法弄点儿出来卖怎么了大惊小怪。”
“谁能把那里的药弄出来卖”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以前不负责这个。”
“听你这意思,裴万岁卖很久了”
“是啊。你不要小看卖这个药,这里吸毒市场大,很多人是过来赌钱的,大多数待个十天半个月,那些赌鬼有些控制不住吸了毒,回国前都会妄想戒毒,这些人只要钱还没输光,就是潜在客户,”罗大佐停下脚步,“想不想赚点儿钱”
管锥冷笑:“我翻山越岭不是过来做生意的。”
罗大佐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开了光,穷追不舍地说道:“你真的不做”
“不做。”
“帮裴万岁也不做”
“不做。”管锥说。
“那就算了。”
管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罗大佐,疑惑地说:“你是说接近裴万岁”
罗大佐:“是啊。”
“你没给我下套”
“我只是想还你一个人情,你不要就算了。”
管锥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罗大佐有些起急:“好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想了解梁氏的内部情况”
这个问题值得认真思考,管锥再次停下脚步,不可否认,打入梁氏内部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只是怎么看罗大佐都不像个能够踏实共事的战友,想到这里管锥气泄了一半,半带嘲弄地问道:“你还能帮我和梁道安搭线”
罗大佐说:“跟裴万岁说上话,你的一只脚就算进了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