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廷锴是派身边的秦秘书专程从广州来上海参加追悼会的。“唐公子,我从广州出发,临走之前,蔡司令还交待了一些话,一定要当面跟公子说。孙管家,我们——”
孙石、秦秘书和唐华进了灵堂侧面的一个小间。
“蔡司令首先说,你当娶妻生子了。唐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年龄不小了。当然,你在美国读书四年有余,白人女子恐难娶回家,所以单身至今这情有可原。但现在既已学有所成,回到中国,应该即刻成家立业。老唐走之前没看见孙子,也没看见你成亲,遗憾呀!还是老唐对你太宠溺了,你四岁大的时候丧母,老唐就没有再续弦,也没有纳妾。要是换了其他人家,只怕是你一回国,女子早就找好了,彩礼都送出去了,你一下船,直奔花轿洞房。蔡司令只不过比令尊大六岁,现在孙子都会打酱油了。”秦秘书语重心长地先对唐华说了一番话。
秦秘书、孙石、以及老巡的穿越身份唐熊,都是广东人,蔡廷锴和李济琛也是广东人。实际上,民促某种程度来讲简直就是果党中的“广东帮”,乡党氛围特别浓厚,比如管家孙石其实也是同派同志,党龄长达十几年。所以民促成员之间的谈话总是以家长里短开始。
唐华立即做出谦恭的表情,严肃认真地回答道:“秦叔说得有理,我会尽快解决人生大事。”
“这第二件事,是我们民促同志会的正事。”秦秘书接着说。“现在我们已经决定筹备建档,预定3月召开全国大会。从43年起,蔡公、李公就在筹划此事,到了现在,时局如此,不马上做一些事,我们就要对不起国家了。令尊很早就与蔡公、李公一起商议过很多事,唐公子回来方才一月,但能文能武,胸有韬略,蔡公、李公都很欣赏,所以,民促的成立大会,唐公子一定要参加。”
唐华再次点头,答道:“愿尽绵薄之力。民促建档的全国大会一定参加。”
接着秦秘书又聊了一些事,什么可先纳妾啊,正妻需门当户对啊,不一而足。
走出小间,送走秦秘书,唐华整理了一下胳膊的黑纱,皱着眉头发出一声轻叹。
“那要看怎么算靠谱。”唐华说,“民促全国大会是可以开成的,建档是可以建立成功的,但民促成立,登上台面之后,恐怕老常就会想办法整他们了。李济琛李公已经两次被永久开出党籍了,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开除第三次……其他民促高层,到时候也得东躲西藏,要不就下狱或者被软禁。这都是一年之内会发生的事,再往后,可能要有三四年的时间,日子很难过。”
“那么少爷打算谨慎一些?参会随便走个过场,不出头,不当民促的高层。那样也好,反正,这党那派的,乱糟糟,也挣不了钱。”孙石现在已经习惯了唐华像他爹一样,用从最高层俯视的视角来看人看事,而且对某些人经常做出盖棺论定式的评价。
追悼会仍未结束,时不时有人来送花圈和帛金,在遗像前鞠躬然后离去。就在唐华机械地按照流程迎送访客的时候,门房的一句唱腔传入了耳朵:
“八路军谈判代表萧叔安,代八路军和谈代表团团长、ZhongGong副主席周恩来中将,送来花圈帛金!”
“少爷叹气,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吗?”孙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