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掀开南雪白衣襟的时候眉头不自觉拧起,说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视线落在南雪白那张脸上,他讨厌脏更讨厌血,现下他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索性将衣衫褪下只着中衣,看着南雪白昏睡的脸若有似无的皱皱鼻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宫里的深夜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庄重美丽而又神圣的不可侵犯,夏侯修醒来的时候三更左右,屏退了房内所有人,捂着伤口翻身下床,将玉枕来回翻转只听嗒的一声。
龙床蓦然升高,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夏侯修面色苍白向里走去,片刻后龙床降下,一切回归沉静。拿着火把一路走到暗道尽头,明亮的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竟是一间极大的墓室,石墙上镌刻威武的龙,嘴中钳着照亮用的明珠,石室内大大小小有十条龙。正中摆置着两只棺木,棺木尽头站着一名斗篷人,全身都笼罩在巨大斗篷下。
夏侯修因伤势额头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对着那人背阴恭敬下跪,“夏侯修参见尊主。”
尊主转过身子手轻扬夏侯修的身子便被一层白雾蒙上,一声痛苦的嘤咛过后他身子摊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惊异好全,又是恭敬一礼。“谢尊主。”
“你可是真的想得到南雪白?”
夏侯修愣了片刻随后唇边蔓延苦笑,“尊主,夏侯修身子残破,不配拥有谁。更遑论是南雪白。”
“即便她是预言中的与凤?你要知道,得到与凤之人必定是人中之龙,若你能得到她,便能永久是九五至尊。”尊主声音沙哑,所言皆是为夏侯修考量。
他依旧苦笑身子低到尘埃里,“一年后,她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放下一切真的同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她若不愿,”顿了顿坚决言道,“若不愿我亦不强求。南雪白性子太真,这宫里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尊主叹口气,“只要得到凤血你便能真的百毒不侵,活到寿终正寝了。也不必每月承受蚀骨之痛。”
“尊主,南雪白真的是与凤吗?”
“是不是又如何?你又不愿伤害她。”
夏侯修却是苦笑,不是他不愿,只是觉着,若南雪白死了那这还有谁将他当成夏侯修,而非皇帝呢?
南雪白醒来之时入眼便是熟悉的蓝色床幔,耳边呼吸轻浅,侧首望去却是愣住,眉眼间滑过复杂和一丝茫然,万俟睡颜单纯,如同天真孩童一般卸下防备。
心头轻窒,她是个孤儿,是以自小就不曾感受过被人疼爱的滋味。万俟给她的算不上疼爱,却已经是最温暖她的人了,至少紧要关头是他出手相救。
昏黄烛光下,万俟的下眼睑染着淡淡的青褐色,这倒是全拜南雪白所赐。毕竟他为她上了大半夜的药。
“醒了?”染着浓浓鼻音,让南雪白不禁抿唇笑开,眸子里亮晶晶的。
“嗯。”
“正好,醒了便自个儿去喝药吧。”翻个身扔给南雪白一个背影,夹着被子再次睡下。她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火炉子,温着药炉。
眼尖的南雪白看到万俟的白色里衣染着污渍,想来该是自己的血迹,看到自己身上干净衣物之后,沉默了片刻终是小心翼翼的下床。
清晨,万俟睁眼便看到南雪白如同慈母一般含笑的眸子看着自己,迷茫的大眼轻眨而后又打了个呵然,再次转过身子接着补眠。